2006/05/11 | 错的时间,遇到对的人
类别(紫陌红尘) | 评论(1) | 阅读(605) | 发表于 19:33
她认识他之前,刚刚结束一段心力交瘁的感情。

所以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,唯一的感觉是他很普通,是走在大街上会和你擦肩而过的那种千千万万人。

她和他说过几次话,一个单位,不过不在同一个部门,所以也就说不上几句话。

如果不是那次调动,也许她和他会一直是见面、点头、微笑、分手,象大多数的同事,平淡而客套的关系。

他刚调过来的时候喜欢找她说说话,有时候也有点刻意,她注意到了,不过也没在意。她明白自己的心是一潭死水,不想动,也动不了。她也不喜欢别人的同情,所以她对同事说她的那个他在外地,很忙。大家都相信,毕竟谁也不会去真正考证另一个人的私人生活,何况是一个漂亮的女孩。

她把他当小弟,他比她小两岁。她也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,在外地学习,这是真的。

熟悉他是那次单位组织的旅游,可能是没了单位的包袱,她才发现和他有不少共同的爱好。比如两人都喜欢民俗的东西。到一个地方,看了名山,走了名景,吃了名吃,便喜欢压压当地的路,会会一方水土的风情。那一天大家都游得很累,可最后一个景点蜿蜒于一段长长的山路,只有他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,大家也只笑笑,到底是年轻人啊。

那一天他俩玩得很开心。

她来自山里,而他们工作的城市有水,却没有山。她喜欢这里的山,高耸入云,姿态也千奇百怪,变幻无常,所谓"横看成岭侧成峰"。他也喜欢。导游说一路走过去可以看到九景,其实也就是九个山峰,依了或婀娜或雄伟的形态,取了"猪八戒娶媳妇"这样好玩的名字,再想一些典故来,便就是景了。可她爱极,平日里对着冰凉的电脑显示屏,想象力也是冷冰冰的,哪里有这样有趣的故事。她还为了一个名字和他争起来,是个景名,"慈母抱子",她以为是一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经,他说她傻,不过是说来听听的名字,何必较真。她取笑他小书呆子,"每个人都应该有想象的权利",他有点得意的歪了嘴,"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"。她突然就弯了腰,咧开嘴,没心没肺的笑起来,没别的,只是想笑,而且觉得很长、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放肆的笑过了。

她开始留心他。发现他很喜欢看报,知识的涉猎面也很广,和他谈话常常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。虽然很多知识她觉得和生活无关,在恍然大悟后多半也忘得干净,可她依然觉得和他谈话很好,至少不用谈那些"今天天气如何""你吃了没有""吃了什么"。有时她心里也有点犹疑,她知道她的缺点是慢慢的接受一个人,慢慢的爱上一个人,并不在乎对方的金钱、地位。会爱上他吗?她又觉得不会,他有女友,她比他大,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弟弟,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。

单位终于给了她一个假,她兴冲冲的去了一直想去的外市,看一个老朋友。几年不见,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,那天晚上她们聊得很晚,已经到了凌晨3点,她依然觉得很兴奋,又隐隐的觉得少了点什么,来不及多想,老友的声音淹没了她的思想。

第二天懒懒的起了床,又懒懒的吃了饭,她很羡慕朋友,SOHO一族,做着自己想做的事,她呢,日复一日的重复,还常常说着违心的话。朋友笑她贪心,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手机就来了短信,是他的,祝她玩得愉快。她突然觉得幸福,并从心内深处慢慢的溢出来。发什么呆,美女,新男友啊。如果不是朋友说这句话,她也许不会那么快觉得苍惶。

她不敢相信,她竟然在等他的短信,是等他的短信,她在心里翻江倒海,又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下午和朋友去逛街,她没有想他。回到房间,她松了口气,她想一切只是太寂寞了,她当他,应该只是一个朋友,或者,一个好朋友。

回到单位,他笑嘻嘻的说请她吃饭,为她接风,她说太累,想好好休息。他岔开了话题,眼神里有隐隐的落寞。她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,于是说改天吧,改天我请你。他笑了,眼睛眯成一条缝,透出一点孩子气,她想到底是小,这么一想便觉得释然,于是也灿烂的笑起来。

改天他们去了一家土菜馆,菜不好吃,其实是不和他们的口味。他们还是叫了一点啤酒,他第一次说起他的女友,一个人在外地读研究生,生活上需要他的资助。他对两个人的未来有点迷茫,口气很无奈,眼神里也透出丝丝缕缕的无助。她觉得他太象一个小孩,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他俩走到一块。她看多了男男女女的离合,她想他是有责任感的,她应该帮助他。她劝了他很多,不过也是一些大众的话,诸如相爱容易相处难、缘份也需要经营等等,只是她说得很动情,偶而她觉得并不是在劝他,是说给自己听。

她和他又走得近了一些。

她隐约听到外间有一些闲言碎语,她没有当真。人太无聊的时候总会找点事给自己做做,而绯闻对于打发时间显然是特别有效的,关键是她现在觉得他只是她的弟弟,所以她可以不在乎。

那天好友问起了他,她才觉得事态的发展可能远远超出了预料。女友问她你决定了吗。决定什么,她一头雾水。女友摇摇头,看她的眼神很复杂,可笑可气无奈,仿佛洞察一切。她依然莫名其妙,最后女友终于抛出一句,我不会看错,你爱上他了。她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,她不想解释,她想事实会告诉她的,关于真相。

他出差了,一个礼拜。第一天他来了电话,风平浪静。第二天他没有消息,隐隐失落。第三天他来了短信,她失手打破了茶杯。

她一个人收拾碎了一地的瓷片,突然想哭。她把碎片扔进垃圾桶,转身去了洗手间。她一遍遍的洗着手,不小心抬头,看见了镜子前的自己,依然美丽,只是眼睛有点浮肿,还有了黑眼圈,她对自己说,这不是真的,不是真的想他,只是寂寞,太寂寞。

第四天,她约了女友。咖啡店里的咖啡很好,音乐也很好。她整个人陷在淡乳黄的真皮沙发里,思绪紊乱,话语自然也就不连贯。女友打断了她的叙述,你爱她吗?爱吗?爱, 不爱,不知道。他有女朋友的,他们感情很好的,我比他大两岁,我刚刚失恋,害怕谈恋爱!她差点歇斯底里,女友轻轻拉住她的手,哭吧,哭出来会好受些。临别时,女友送了她一张CD。

她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,开了一瓶红酒,揿下play键,一个温暖的女声传出来,"终于做了这个决定,别人怎么说我不理,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""爱,真的需要勇气""我们都需要勇气"┅┅ 她反复的听这首歌,差点忘了接电话。女友打过来的:我特意给你选的CD,如果你真的爱她,答应我,别错过,好吗?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挂了电话,轻轻的踱到窗前,窗外流光溢彩,纸醉金迷,这个城市有足够多的霓虹,有目不暇接的红绿灯,有无数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,可是,没有她想依靠的肩膀。

第五天,她给他打了电话,他们聊了很长时间。第六天,第七天,他给她打了电话,他们聊了很晚,她常看的那个电视台,放完了所有的肥皂剧。

他回来的时候,她化了淡妆,看上去多了一些明亮。她笑着对他说,晚上我给你接风。美女接风,他做了夸张的口型,疲惫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调皮的笑意。

她特意穿了一件新衣,黑色的吊带长裙,胸口有简洁的蕾丝花边。她着意抹了暗红的唇膏,略带厚的樱桃小嘴看上去添了几分性感。她出现在餐厅的时候,空气里流动着几分暧昧,服务生殷勤的小跑过来问她需要点什么,她对他笑笑,稍等等。他到的时间刚刚好,眼神里有着若隐若现的疲倦,看见她的时候却亮了亮,坐下来的第一句话是你今天好美。她喜欢这个良好的开端,舒缓了她有点紧张的心情,她昨晚打了腹稿,临出门时又背了一遍,却依然害怕自己说不出来。

他们要了一支红酒。他好象有点心事,又好象有点兴奋,一直不停的说着这次出差的趣闻,她开心的笑着,耐心的等着机会。他频频的举杯,说要谢谢她。

他们要了第二支红酒,他显然是有点醉了,她想劝他少喝点,他却突然说起了他的女朋友。他说他很害怕,怕自己不再爱她。他说他不能不爱她,她在他大学最失意最困难的时候接纳了他安慰了他帮助了他。他说他的父母都知道她,他们一门心思的想他娶她,他们教育他不能朝三暮四见异思迁。他说现在她最需要他,他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离开她。

他说了很多,她觉得自己喝了很多,她要了第三支红酒。

那天晚上她奇迹般的没醉,她送他上了的士,他烂醉如泥。她给他家里打了电话,听到了他父亲怀疑的声音,她却如释重负,终于软软的瘫在了电话机旁,放肆的任咸咸的液体温柔的流过脸庞流过嘴角流过黑色的吊带裙。

第二天他急急的找到她,问她自己说了些什么,请她别介意自己的胡话。她温柔的对他笑笑,没说什么,真的没说什么。他最后说了一句,对不起,她还是笑笑,心里轻轻的对他说,真的没有什么。

一个月后,她辞职到了南方。她在月台对女友说,这是她唯一有勇气做的。说这话的时候,风吹起她的长发,黑黑的、柔柔的长发,她的恍如隔世的眼神,女友看得微酸,却终于没有找到——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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